故乡一阵雨|诗|诗人周建华

故乡一阵雨阅读：3122 出处：诗人周建华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故乡的印象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多已经雨雾洗涤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到五个小光头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个也不再涌现在窗外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恰是借春雨一阵消失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底片沾在一起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庄东边张家岱的一户五个儿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约每人享有一套衣服的一个扣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帽子、褂子、裤子、袜子、鞋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冬天只可单个出门踏雪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鞋千万不能弄湿……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好心人来谈收养或过继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德张^①的妈妈就会趴着牙淌着泪哭死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意思再周正慢慢也没人敢提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德张特喜欢四个弟弟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多么聪明多么可爱多么懂事！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从来不埋怨长得几分丑的生身母亲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从来不眼热富裕的邻里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从来不在没有荤菜的除夕哭泣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从来不争抢一粒葵花籽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们只接受娃娘^②让我送去的衣食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站在一起年龄相仿还有话说：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冷暖饿饱活着就好；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我之躯大可济世！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德张背着锅碗离开了村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后面一把黄油伞下闪着四双眸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德张唱着歌淋着雨笑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红星照耀一串泥泞的幼稚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德张手舞动勺子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唱针滑过雨雪无痕的日子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所有彩色的记忆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筛分黑白的友谊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春雨一旦着了地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真情疯长到天际！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和他们就是那天用雨线连接在一起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成长为故乡永远骄傲的儿子！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后来天才元帅自驾游飞机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意摔碎在蒙古荒天野地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而我们的感情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已用那天的雨线秧插成盆景；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任由寒风热潮扭东转西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永远活在故土而始终高大茂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渐变裂解了岁月外衣，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顿悟还原为空明丽质。

注①:德张：指如皋黄市中学附近村庄一户长子的乳名。德张的妈妈上世纪60年代4年挨个生了五个儿子，个个漂亮；穷，难养，他的妈妈哭着骂着一个不肯送给别人家。

注②：娃娘，如泰方言，指我自己的娘。

后记：也许只须记住真实的故事，足以点亮哪怕方言的新诗，本诗认真引用了长江口北侧“老岸语气”。盼望大伙尝试方言诗词，颇有乐趣。

上一篇：归还

下一篇：故乡一棵树